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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
第一章

那是地狱,活生生的在她眼前呈现的地狱。

在她之前的那些奴隶被控制着进入那个诡异的法阵,面容扭曲充满痛苦地倒下,哀嚎声在她耳边回荡着,直入她的灵魂。

还未等她反应过来,身后一股重力,就已将她推入其中。

深入骨髓的疼痛。

仿佛被利刃破开皮肤,熔岩滑过伤口灼烧一般的疼痛。

“啊———”凄零的哀嚎声从她的喉咙中发出,娇小的精灵少女跪倒在石板地面上,猩红色的法阵符文刺激她的双眼,死亡气息萦绕着,缓缓剥夺着她的理智,霜冻之气附在她的肌肤上,逐渐麻木着她的神经。

“停——下——她——是······”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,似乎在她不远处,又似乎离她很远。

慢慢地,剧烈的疼痛与寒冷似乎消失了,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有些模糊。

身体变得很轻盈,仿佛漂浮着,不再被大地所束缚。

“席玲——席玲——不——停下——”

视野瞬间恢复,身体好像被巨力拉扯回了原处一般。

“呵——呵——”绮丽丝跪倒在地面上,急促地喘着气。

她抬起头,入眼的是一具及其怪异的骷髅。

苍青色的火焰在两个眼眶中熊熊燃烧着,明明没有眼球,绮丽丝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它在注视着自己。

“席玲——席玲——”整个房间回荡着一个沙哑的声音,似乎是在呼唤着谁的名字。

黑色的死亡气息围绕着她,旋转着,却并未再继续伤害她。

“不,她不是,她不是席玲!殿下!”看到了精灵少女的样貌,诺丽娅迟疑了一会,迅速做出了反应,从近旁一个骷髅士兵手上夺过铁剑,沙哑的吼声在室内回荡着,“您不能中断仪式!不能!”

骷髅侍卫化作一阵疾风,直刺向精灵少女。

“【风之灵】!”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
“哧——”铁剑穿透皮肤,撕裂了肌肉。

那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绮丽丝的面前,利刃**了他的腰部。

“嘶——好久没这么疼过了,本以为还能挡住的。”古洛丹罗自言自语着,语调却听不出丝毫的痛苦。

“砰!”他飞起一脚,便把诺丽娅踢飞到了墙上,那柄铁剑也顺势被拔了出来,落到了地上。

随后猛地转身,又一脚向那具骷髅踢去。

但这一次却未能实现刚才的效果。

蓝色的霜冻之气包裹住了他的脚,阻止了他的行动,隔空凝结了一层寒霜,似乎被什么阻挡了。

但那具骷髅却未有任何反应,依旧重复着那个呼唤声。

“废物们!保护你们的主人!”诺丽娅愤怒地咆哮着,并挥动骨手,射出了几支暗影能量箭。

众多的骷髅士兵冲入了房间中,向法阵的兽人与精灵少女发起了进攻,而那些原本瘫倒在地的已只剩下白骨的尸体也开始扭动,爬了起来,疯狂地扑向他们。

古洛丹罗迅速举起双手,绷直铁链,迎上一支疾射而来的能量箭。

“砰——”铁链被烧蚀后立刻被兽人的巨力扯开了。

而另几支确在他的身躯上留下漆黑的焦印。

“嘶——真特么疼!”古洛丹罗咕哝着,随即用脚一钩,将铁剑钩至身后,“我的小公主,别傻站着了!”

绮丽丝双手抓住剑柄,颤悠悠地举起了这把依旧在滴着兽人黑色血液的铁剑,疲乏地背靠着兽人,指向那具骷髅。

诺丽娅凝视着他们,幽蓝色的魂火仿佛要直接穿透他们的躯体,灼烧他们的灵魂。

“你的力量······你······呃!”仿佛被巨力按压一般,她单手撑地,而那些骷髅士兵的动作也变得迟缓,甚至有一些直接散架了。

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浸盈着兽人与精灵,抚慰了他们肉体与精神上的伤痛。

“教廷······这就是命运吗······”诺丽娅低吟着,但随即又强撑着站了起来,“如若如此,即便是牺牲一切,也要让殿下不再重蹈覆辙!汝等与吾,皆为祭品!”

“统领?不用追吗?”

“不必,我们不是来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。”

肯尼斯摆了摆手,转向了一旁的罗恩。

“想必您也感受到了,那座塔里聚集着的,污秽的,邪恶的······”

罗恩并未立即回答他,只是僵坐在马上,神情僵硬。

安萨,你到底要做什么······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条路呢······

错在我······纵容你取走那些堕落的典籍······

“哼——”肯尼斯并不在意老主教的反应,高声向全军宣告,“准备【神罚】!”

罗恩身躯一震。

“你想做什么,你疯了吗,肯尼斯?教廷要求我们把他带回去!”罗恩直视着那个桀骜的年轻统领,“即便他堕落,他也应该去接受教廷的审判!”

“罗恩主教,您应该尊重我的决定。我被授权指挥这一次讨伐,而您也只是随行。更何况教廷只是说带他回去······但圣洁之地怎可容许这等污秽之物踏足!堕落至如此地步,纵使他曾经如何伟大和高洁,而今必须被净化!”他语调冷漠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“所以······”罗恩想要说什么,但又强忍了下去,长叹了一口气。

“【神罚】还须仰仗您的主持。”肯尼斯露出笑容,仿佛一切尽在掌握。

死亡的气息再次涌动,与那股圣光力量分庭抗礼。

诺丽娅站在法阵不远处,一动不动地矗立着,眼眶中的魂火忽明忽暗,原本是击溃她的最好时机,古洛丹罗却被那些再度疯狂扑来的骷髅士兵阻挠着,无法前进。

“随时注意,还有,不要远离我。”古洛丹罗双持着两把大铁剑,警告着背后的小精灵。

绮丽丝努力地甩了甩头,试图让自己更为清醒一点,奋力举起铁剑,挥向一个冲来的骷髅。

“砰!”又一个冲得最近的骷髅士兵被击退倒地,碎裂开来。

“你······”绮丽丝沉重地喘息。

“这就累了?你这体质······我的天······”古洛丹罗双眼死锁在诺丽娅身上,时刻警惕着她下一步的举动,但嘴中仍未停下无止境的牢骚,“真是应和了我的幻想······啧啧,精灵的矫健,难道你的作用只是暖床吗?”

“你!”绮丽丝无比生气,怒火让她瞬间提起了精神,但此刻又对这个兽人无可奈何。

原本那些瘫倒的死尸突然开始活动,骤然抓住了绮丽丝的脚裸。

“啊!”她惊叫一声,立刻挥动了手中的铁剑。

“反应力还行,我的小公主——在你身上找优点真是困难,”老兽人有些无赖般地吹了声口哨,“这些东西也开始动起来了!”

“一切,为了您——即便,献祭我的灵魂!”诺丽娅的骷髅身躯如同失去了支撑,轰然倒塌,化为一堆碎骨,那一句如同誓言般坚定而又凄婉的话语在他们的灵魂中飘荡,宣告着终结与最后的疯狂。

所有的骷髅士兵在她的宣告声中化为齑粉,还原为最初的死亡气息。

整座高塔开始抖动,墙壁的表皮开始脱落,露出了里面闪着猩红光芒的符文。

威压感一瞬间压垮了了绮丽丝,她紧握着铁剑,强撑着身体。

“这是······”连说话时,喉咙似也被挤压着一般。

粗糙的大手握住了精灵少女娇小的拳头。

他蹲下身,不在顾及那个正在启动的仪式。

兽人与精灵少女面对面,他凝视着她的脸庞,嘴角扬起一抹弧度,却似蕴含着一股无奈与苦涩。

“所谓命运,便是如同江河之水一般,尽力地去改变它,只是让它绕个弯,再向着它预定的目标前行而已······”他的神情庄重,不复此前的轻佻,将一串骨制项链系到了绮丽丝的脖子上。

“把项链带走,不要让它成为我的陪葬品,这算是我能在这个世界留下的印记······把他交给······不,不,留在你身上,永远戴着它。”老兽人摇了摇头,犹豫之后坚定地嘱托精灵少女。

死亡气息似乎再度开始减弱,但那早已化为虚无的骷髅侍从诺丽娅似乎依旧在怒吼着。

那具苍青色的骨架也渐渐黯淡下来,那长久不息的呼唤声也渐渐消弭。

“不必管他们······绮丽丝,我们都会死在这啊······真不甘心,那样碌碌无为地活做一个普通人,又这般‘辉煌’地过完兽人一生,呸!”古洛丹罗恶狠狠地啐了一口,“屁个伟大使命······死都要死在这上······”

比刚才更加强烈的威压降临,甚至连古洛丹罗也单膝跪下,单手撑着地。

那股圣洁的力量似乎要压过了死亡的气息,但此时却似乎带着一股杀气与毁灭,不再是温暖的感觉。

“真像是我故乡的求婚方式······要是能在开始时遇见该多好啊······想做个后宫王,确是个兽人,想如此一生,却要负上那种所谓的命运······想来或许真是黄粱一梦罢了。”

兽人自顾自地呢喃着。

“让我最后拥抱一下你吧!”古洛丹罗的嗓音厚重粗犷,但此刻却也是无比的温柔。

未等绮丽丝回应,那双大手便绕到她背后,将她拥入那个胸膛。

泥土厚重的气味在她鼻腔里打转,从未闻到过的味道,却并不让她讨厌。

周围逐渐升腾起白色的光芒,仿佛是拂晓而至的黎明。

很温暖······

绮丽丝沉浸在其中,一切痛苦都已消逝,渐渐失去了意识。

······

“【自然之灵】庇佑她!我最后的请求······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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